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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EL特约丨王西敏:“校园植物课堂”——上海辰山植物园的城市环境教育实践

王西敏 CornellCEL
2024-09-05



嘉宾介绍


王西敏,上海辰山植物园科普宣传部部长,正高级工程师。曾担任中国科学院西双版纳热带植物园科学传播与培训部部长、桃花源生态保护基金会自然教育总监。他也是全国自然教育论坛发起人,全国科普先进工作者,获得国际植物园保护联盟(BGCI)颁发的马什植物园教育奖,自然教育领域经典书籍《林间最后的小孩》译者,《城市环境教育概论》(Russ, A., Krasny M.E. 著,2022,高等教育出版社)的第一译者。


当我和浙江大学教育学院的翟俊卿老师决定写一篇关于“植物盲”的综述的时候,他提供了一份瑞典哥德堡大学研究团队关于把植物作为前景的布景和导赏设计会强化游客对植物关注的论文。


图1. 我和翟老师合作的这篇关于“植物盲”的文章,发表于《科普研究》2021年4月刊


这个团队探索两种感官丰富的室内环境(科技馆和植物园温室),两个场所均模拟热带雨林环境中游客的参观体验。研究发现,虽然游客在对这两个场所的参观体验描述中都谈及动物和植物,但是科技馆游客谈及动物的频次是植物园游客的3倍,而植物园游客谈及植物的频次是科技馆游客的5倍。植物园温室里的植物挂着写有植物名称、分布、用途等信息的标牌,而科技馆的植物上是没有这些标牌的。可能正是植物园温室中静谧的氛围,让游客能够静下心来仔细阅读标牌或观察植物,让植物成为室内环境的前景。


图2. 挂在校园里的植物铭牌


文章总结说,为了让游客在动物丰富的环境中注意到植物,需要在此类环境和信息的设计中将植物作为前景,并将植物信息清楚地显示给游客,这有助于赋予植物应有的突出地位,并确保它们不只是简单地作为动物的背景而被忽视。我对这篇文章印象深刻,并一直琢磨着怎么把这个研究推广到实践中去,于是想到了校园植物。


图3.小学语文课本中关于植物的课文


我们都有过从幼儿园到大学的校园时光,但是,很少关注过校园里的植物,更不会和同学们谈论这些植物。校园中的植物,是典型的作为背景而存在的。为什么它们会成为背景,很重要的原因就是绝大多数人(包括老师)不认识它们。那么,给这些植物挂上铭牌,会不会就是把它们作为前景的第一步呢?


说做就做,我们的团队很快拟好了招募文案,通过辰山植物园的官方微信号推出,在做这件事的时候,我们明确了几个前提:


1

只选择校园里的树木作为挂牌的目标

这是因为树木会长久地在校园中存在,挂牌的持久性的可以保障,并且,校园树木种类肯定是有限的,这也会减轻我们的工作量,而让这件事更容易推进。


2

只接受学校教师的主动申请

因为老师有工作上的便利开展这项工作,而主动申请的老师,会对这件事抱有持续的热情。热心的家长或者学生可以把这件事推荐给相关的老师,但我们不接受老师之外的申请者,避免后续工作开展上的困难。


3

不限老师的学科


可以想象对这件事最感兴趣的会是自然课的老师,但如果有其他学科的老师愿意参与此事,我们也是非常欢迎的,毕竟环境教育本身就是一个跨学科的事情。



图4. 参与“校园植物课堂”的合庆中学学生和上海辰山植物园的执行园长胡永红共同接受电视台采访


事情进展的非常顺利,此一次招募,我们很快就收到了近百份申请,于是我们建了一个微信群,开始了下一步的沟通。


很多老师以为我们会派人到学校里去帮他们辨认树种。我们解释说,这个工作量太大,我们不会这样做。而微信群本身就是很好的沟通工具,老师们只要把不认识的植物拍好照片发到群里,我们就可以帮助他们辨认,而这本身也就成了一个学习过程。更有意思的是,有些报名的老师本身就好很好的植物辨识能力,于是这个群就成了“互帮互助”群,而辰山植物园的工作者,往往只需要在一些疑难植物的辨识上给予指导即可。这样就始终保持了群的活跃度,也让老师们更有成就感,至今都有一批积极性很高的老师在群里发言。


我们请老师们利用腾讯文档建立自己校园树木的名录,很快我们就发现这样做的另一个好处:如果参与的学校足够多,我们就会得到上海中小学校园树木的种类和数量,这岂不是一个很好的公民科学项目!事实上,我们发现,上海校园里的树木排名前五的分别是:香樟、紫薇、棕榈、玉兰和银杏。


图5. 利用腾讯文档建立的校园植物档案


铭牌制作好以后,我们开始把这些牌子分发给学校,并且说,希望老师们能够让学生来挂牌子。老师们做得非常好,并返回很多学生挂牌时候的照片。孩子们笑得很开心。我们的初步目的达到了,当这个给树木挂牌的孩子,每次从这棵树前走过,都应该会想起是自己把铭牌挂上去的吧?这样,他或者她,会不会就对这棵树多看几眼并记在心里呢?更多的从这些树前走过的学生,会不会突然发现了树上的牌子,好奇地读一读,就开始了用新的眼光看待这些自己每天路过的树木呢?


图6. 学生们为校园植物挂上铭牌


而一些老师做的比我们想象的更有创意。他们在我们的帮助下了解了植物的名称以后,并没有使用我们的植物铭牌,而是组织学生自己去设计和制作了牌子。我曾经问一个老师,孩子做的铭牌似乎并不持久耐用,这样会不会很快就坏了。他很乐观地回答:没有关系,学生们每年都在变化,每年都可以组织一批新的学生来制作铭牌,这样能够参与的人就会更多了。我为这位老师的思考而感到叹服!


图7. 学生们自己制作的植物铭牌


我们把给校园植物挂牌的活动命名为 “校园植物课堂”,因为这件事很快就超出了给植物挂牌的范畴,我们发现植物园和学校老师们合作,能做更多的事。


首先是加强了植物园和学校老师的进一步合作。学校老师会邀请我们在校园文化节、科技节的时候,或者是专门去给学校里的学生兴趣小组讲座。一年下来,我们会走进十几所学校开展这样的讲座,而在这之前,他们没有了解我们的渠道,而我们也没有机会去认识这些老师。


图8. 走进校园的植物讲座


其次是我们对接了更多的资源给学校。一家名为Trella Urban Forestry Technology的公司联系我们,说愿意为学校捐赠川鄂鹅耳枥和蓝果树这两种树木给学校并提供养护指导。我们把这一信息对接给学校,部分有条件种树的学校接受了捐赠并组织学生种植。要知道,能够亲手在校园里种树这样的机会可是不多的,这应该算是环境教育里特别倡导的“重要生命经验”了吧。


图9. 幼儿园的孩子亲手栽下树苗


在校园植物挂牌之后,我们又为学校准备了“种子教具盒”,根据不同的传播方式选择种子,例如挂在动物身上传播的苍耳、利用水传播的莲子、风力传播的等,我们还特别请中科院西双版纳热带植物园的朋友们给我们寄了一批龙脑香科植物的“带翅膀”的种子,就等着孩子们眼睛一亮发出“哇”得惊叹呢!


图10. 深受老师欢迎的种子教具盒


下一步,我们还准备在校园里推广种植本土植物马兜铃,吸引红珠凤蝶产卵,既可以作为植物种植课,也可以作为昆虫生长发育观察课,还可以开发成动植物关系的课程,宣传保护本土物种的重要性,相信孩子们会从中获得特别的体验。


图11. 红珠凤蝶的幼虫及蛹

图12. 马兜铃的花也是一个奇妙的故事(微距摄影:葛斌杰)


“校园植物课堂”已经开展了2年,有近500所中小学(包括幼儿园)或多或少地参与。很多长三角城市的学校也和我们联系希望开展类似的活动,于是我们计划联合长三角的植物园,发起“长三角植物园科普联盟”,一起把这件事推动起来。


认识校园里的植物,只是我们这个项目的第一步,相信在更多学校和植物园的参与下,我们可以做得更多、更好。提高对植物的关注度、加强本土植物的保护、用实际行动在校园和小区开辟更多的“蝴蝶花园”或者“生态友好角落”都是我们可以做的事。终会有一天,我们的视线会越过校园,投向更广阔的天地。


                                                         王西敏

                                                         2022年10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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